“回首旧尘，如镜水波，映不出昨日星辰。”
——
云执梦中惊醒时，已是夜半。银辉如水，泻满青崖宗后山的竹林。他从未轻易入梦，而今夜却梦见了那场火光冲天的灭门之夜——不是他的，而是阮栖的。
梦中，浮光碎裂，镜幽沉寂。她跪在断壁残垣中，衣袍沾血，一言不发地凝视远方，如一尊冷寂的雪雕。
他坐起身，指尖有微颤。
——
“听说了吗，宗主让阮栖与云执一同前往临渊谷，修复古阵。”
“她？那个阵修小师妹？”
“嗯，据说很得掌门赏识……”
竹林外，弟子们交谈的低语传入耳中，云执眼神晦暗不明。
这一世，他从未想过会对一个女子上心。
可阮栖是个例外。
她身上，有他熟悉的孤独与沉静，像他年少时独自走过的荒原。他知她藏着血仇，也知她从未真正信过任何人——包括他。
可他不在意。他愿意等。
等她卸下伞，放下剑，靠近他一步。
——
翌日清晨，阮栖独自修炼时，接到了宗门传信符。灵光淡淡闪烁，上书寥寥数字：
【临渊谷异动，速与云执同往查探。】
她收起符篆，转身间白衣如雪。
浮光悬于她掌中，伞骨间流光回旋。
那一刻，她仿佛又回到当初初入宗门之时。
只不过，那时她仍懵懂，对修真界的争斗未曾设防。而如今，她已悄然立于风口浪尖。
她知道，灵引之力已悄然觉醒。
也知道，云执早已不再只是那个“纨绔世子”。
她未曾窥透他的全部底牌，如他亦未真正参透她的命数。
只是前路漫漫，终有一战。
——
临行前一夜，阮栖独自立于望月台。
夕阳照在她眉目间，清冷但添加了几分明媚。
忽有风起，云执悄然而至，手中古筝“镜幽”随身而来。他在她身侧落座，将筝横膝而置，轻轻拨弦。
音律如水，层层叠叠，化作涟漪。
“你梦到什么了？”她忽然问。
云执一怔。
“你梦魇之后，眸光太沉。”她低声说。
他淡淡一笑，“梦见了……你。”
她转过头。
“梦里，你一个人站在废墟中，背光，看不见脸。”他声音低沉，“但我知道，那是你的过往。”
她沉默许久。
“云执，你知道吗？我曾无数次想，如果没有那一夜，我现在会是什么模样。”
他侧头看她。
“或许，我也会像安则梓那样，笑得很轻松，不用设防。”
“可你不是。”他认真地说，“你是阮栖。”
她怔了一瞬，随即轻轻地笑。
“也是。”她看向月，“我是阮栖，是那场劫后仍活下来的人。”
风起。
她转身离去，白衣翻飞，步履坚定。
云执望着她背影，低声弹落一曲。
——
月华如水，夜色如织。
云执独坐竹亭，指尖拨弄古筝，琴声潺潺似水。那曲名为《离魂》，音调忽远忽近，如风卷尘梦。他闭目而奏，似乎将所有情绪尽数藏进弦音中。
阮栖自静室步出，脚步轻缓。月色落在她衣袂上，如霜雪轻覆。
“练琴？”她问，语气平淡，却不冷漠。
云执抬眼看她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：“我不过是练习旧曲罢了。怎么？睡不着?”
她走近几步，坐在他身侧，望着满园星光：“这曲我听过，叫《离魂》。”
“嗯。七岁那年我娘教的。”他语调淡然，却听不出情绪。
阮栖沉默片刻，低声道：“她……应当是个温柔的人。”
“她死的时候，笑着摸了摸我的头。”云执语气轻描淡写，却字字扎心，“后来我才知道，她挡下的那一剑，是我父亲的人出的手。”
阮栖转头看他，那一瞬，她瞳中倒映着少年晦暗的眼眸。
“我以为你……从不曾在意这些。”她轻声道。
“我在意。”他勾唇，目光却落在古筝弦上，“只是不说。”
那一刻，她仿佛窥见他不为人知的深渊。那个平日里吊儿郎当、嬉笑怒骂的云执，其实藏着一个埋骨雪底的自己。
她忽然觉得心中一动，似有某种羁绊正悄然生根。
——
夜色深沉，风过竹林。
云执重新拨弦，音波隐隐而起。他转头看她，眼神温和：“你愿意，为我守一个秘密么？”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他食指在弦上一顿，低声道：“我有灵根六种，暗灵根最强，诸脉兼容。此事不能外传。”
阮栖目光一震。
“你信我？”他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真挚。
“嗯。”她应下。
他似笑非笑：“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第一次见你时，便觉得你不一样。”他目光灼灼，“你看我那眼神，不像别人。”
阮栖不语，只是垂眸轻抚衣角，手指略微发紧。
——
次日，二人启程前往东境临渊谷，修复一宗残阵之事。
山道长，风声细。
阮栖行于前，云执执一黑伞遮阳，伞面书着“栖云”二字，随风晃动。
“你为何写我名字？”她问。
“谁说是你？”
“……”
他挑眉轻笑：“栖栖，我若真心待你，你是否……愿意试试信我一回？”
她微怔。
脚步不停，目光却第一次柔和。
——
***Download NovelToon to enjoy a better reading experience!***
Updated 25 Episodes
Download
Like this story? Download the app to keep your reading history.
Comments